C'est si bon

 【圖：國一時全班一起佈置的聖誕樹】

耶誕節的腳步近了。

每每在這時節，總會憶起青春年少時所經歷過那特別的、溫馨的、再不曾擁有過的耶誕節。

中學念的是一所以英語教學聞名、美式教育風格的基督教會學校。每一年，只要是西方人或基督徒重視的傳統節日，像復活節、萬聖節、感恩節，外國老師除了在英文課中教我們這些節日的典故，也會順便帶著我們去體驗西方人的過節方式呢。

而耶誕節，那可是一年當中最重要的節日！

除了每年在英文課上都得溫習一遍早已滾瓜爛熟的耶穌誕生的故事，最主要的慶祝方式就是讓全校陷入瘋狂準備的「聖誕歌曲合唱比賽」及「聖誕樹佈置比賽」。

這個時候，校園裡該是處處充滿著悠揚的練唱歌聲吧？

 難忘的聖誕歌曲合唱比賽 

【圖：國一時的聖誕歌曲合唱比賽】

忘不了那些個全班一起投入準備聖誕歌曲合唱比賽的日子。好勝心強的我們，總是為求第一名，從選歌練歌、伴奏人選及方式、服裝搭配、進退場的歌曲及隊形，每一環節無不絞盡腦汁，非要呈現出與眾不同的創意及高難度的演出！

於是，身為基督徒又有音樂素養的同學，當仁不讓的負起選歌任務，認真聆聽數十首聖歌及耶誕歌曲，然後從中選出兩首好聽又鮮少為其他班級演唱過的曲子。為了展現優於其他班級的英文能力，國二的時候，我們班就勇敢挑戰好聽但不好唱的傳統英文聖歌，Oh! Holy Night，果然讓評審大為折服。（當時的我們才十四歲，大家也才學了一年多的英文而已喔。）

 【圖：比賽前的瘋狂練歌】

伴奏、指揮通常由琴藝最佳及手勢姿態最優雅的同學擔任。教唱工作，除了仰賴每週少的可憐的兩堂音樂課，剩下的練習，就選出四位歌唱及音準素養較佳的同學，分別負責訓練四部和聲。然後，在十二月初的月考結束後與比賽日期前之間的兩週，進入瘋狂大練歌的階段！當時最流行的就是「借課」練習，把應該拿來上國英數理等聯考科目的時間，通通跟老師商量借來練唱。科任老師們在這當兒特別好說話，因為他們也想花時間訓練自己的導生班，恨不得我們提出「借課」練歌的要求。有一回我們唯一不敢借課的國文老師上課上到一半（因為她非常嚴厲，連導師也不好開口商借），終於忍不住開口：「你們怎麼還不向我借課練歌啊？我可趕著去幫我的導生班練歌呀！」頓時全班哄堂大笑，更可見這「聖誕歌曲合唱比賽」活動，在這所以升學為主要目標的私立教會學校裡，有多麼受到全校師生的重視了。有趣的是，有一天我們實在練唱的太累了，還必須「借課」來休息呢！每年這兩週「瘋狂大借課練歌」的「傳統」文化，在升學掛帥的私立中學當中，可謂一大「奇景」。

為了符合選唱歌曲的意境，我們還得挖空心思設計服裝搭配，看是穿聖袍好呢，還是搭配流行服飾。高一時，我念的是僅有6個女生搭配37個男生的自然組班級，選擇服裝的責任不知怎麼就落在我跟另一個女孩兒身上。由於聖袍著實太不實穿（上圖裡的聖袍，買了就只穿過那一次，最後的下場是被媽媽剪成數塊當作抹布用啦！），我跟那位女同學，就特別辛苦的逛了一整天街，把十幾家服裝店內感覺適合又不貴的衣服通通借回，扛到教室裡讓男生們做最後選擇（我當時怎麼這麼阿信哪…）。

進退場的歌曲、方式及合唱隊形，也是評分項目之一，自然不能馬虎，這也是表現各班創意及才藝，同時證明「唸好班的可不是聯考書呆子」的兵家必爭之地。記憶中，最抒情的一年，是國一時每人手持著蠟燭，像小天使般，唱著抒情曲調的「平安夜裡真平安」聖歌，純潔、虔誠而莊重的緩緩入場，隨後排成十字架的形狀，營造出虔誠歌頌耶穌誕生的氛圍。

【圖：高一時的聖誕歌曲合唱比賽】

而最「搞笑」的一年，莫過於高一那年。當時遠遠超過少數六名女生的多數男生們，完全不想理會耶誕節的宗教及節慶意義。在那只想引起漂亮高職部女生注意的年紀，怎樣都堅持要左手插著褲袋、哼唱著George Michael的Last Christmas經典情歌，以最瀟灑耍帥的姿態進場。

（請想像在一個歌頌耶穌降臨、充滿著崇敬氛圍的場合裡，一大群高中男生，排成兩列，每人手插著褲袋，齊聲哼唱「Last Christmas I gave you my heart, but the very next day you gave it away. This year, to save me from tears, I’ll give it to someone special…」經典耶誕情歌，一臉耍帥故做瀟灑的魚貫進場，然後接著合唱起「讚美主」之類的聖歌，會是什麼情景…）

起先我們女生當然堅決反對與不依，這可是班級的榮譽比賽呀，哪裡是讓一群賀爾蒙分泌過盛的高中男生放電的場合。但經過一段日子的練唱之後，深深領悟反正一大群男生的合唱已經把虔誠歌頌耶穌誕生溫和的「聖歌」，唱成雄壯威武熱血陽剛的「軍歌」，眼看得名無望，怎麼進場也就無所謂了，要玩就大家一起來玩好了！

比賽結果竟然出乎意料。

37個男生加6個女生（其實根本聽不到我們女生微弱細小的聲音）的合唱組合，史無前例的得了高中職組第一名！！（以往都是全班均為女生的高職部班級奪冠。）一名女性評審老師說，她從來不知道一大群男生的合唱，居然可以那麼溫柔抒情動人（演唱歌曲中有一首叫「仰望主」，走抒情路線），卻又那麼有力量（另一首叫「永遠的光」，走激昂路線），同時進場方式『完全展現出高中男女的青春活潑氣息，不落俗套』。

所以，我們意外的贏得班級榮譽，而男生們呢，也成功的吸引到高職部女生的注意。

那一年是一個大家都很歡樂的耶誕節！